这年二月,贾政被升为江西粮道,不久就要上任。贾母眼见宝玉一天比一天严重,现在贾政又要走,便琢磨先把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办了,冲冲喜,也许宝玉的病就好了。
袭人闻听这个消息,悄悄找到王夫人,跪倒在地,哭着说:“宝玉的亲事,老太太、太太定了宝姑娘,自然是极好的。只是宝玉心里只有林姑娘一个人,那年只因紫鹃和他说林姑娘要回去了,就闹成那样。如今要是知道娶的是宝姑娘,只怕不能冲喜,反倒是催命了!”
王夫人拉着袭人说:“我也瞧出几分了。这样,你先别提,等我抽空回了老太太再作道理。”说罢,王夫人来到贾母屋里,悄悄把袭人的话说了。贾母叹道:“林丫头倒没什么,要宝玉真是这样,可叫人难办了。”凤姐想了想,说:“依我看,如今只有一个办法——掉包儿。”
贾母问道:“怎么掉包儿?”
凤姐道:“如今不管宝兄弟明不明白,大家吵嚷起来,说老爷做主,将林姑娘配给他了。”
贾母笑道:“这样也好,只是苦了宝丫头了。再者,如果吵嚷出来,让林丫头知道了。恐怕也不好办。”
凤姐道:“这话咱们只告诉宝玉,在外头一概不许提起,有谁知道呢?”贾母、王夫人都表示同意。于是,凤姐回去告诉贾琏,叫他派人收拾新房。
这天早饭后,黛玉去贾母那儿请安,刚出潇湘馆,发现忘了带手帕,便叫紫鹃回去拿,自己则慢慢走着等她。走到沁芳桥边,忽然见一个浓眉大眼的丫头正趴在石头上呜呜地哭,便问道:“好好儿的,为什么哭?”那丫头见是黛玉,止住哭声,说道:“我听见老太太和太太、二奶奶商量给宝二爷娶宝姑娘,说是冲什么喜——”说到这儿,她瞅着黛玉一笑,接着说:“还说等这件事儿办完了,再给林姑娘说婆家——我只说了一句‘这将来又是宝姑娘,又是宝二奶奶,怎么叫呢?’就被珍珠姐姐一个巴掌打过来——”
那丫头还在说,黛玉已经听呆了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说不出什么滋味,过了好一会儿,才颤颤巍巍地往潇湘馆走去。
这时,紫鹃取手帕回来,见黛玉从前面走来,脸色苍白,眼睛也直直的,忙问:”姑娘,怎么又回来了?“黛玉也不答话,只管往前走。不一会儿到了潇湘馆门口,身子一歪,哇的一声,吐出一口血来!紫鹃大惊,忙把她扶进屋里。
这时,黛玉已经明白过来,模模糊糊想起那丫头的话,已不觉伤心,唯求速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