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杀破狼》(Priest)
有人心易变,三头五年就面目全非;也有人心如止水,十万八千里走过,初心不改。
未知苦处,不信神佛。
每个文人年幼时第一次读到横渠先生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的四句时,都曾动过心头血,
想自己有一天成就一世无双国士,能力扛江山万万年。然而这一点心头血,总会叫功名利禄磨去一点,光阴蹉跎磨去一点,世道叵测再磨去一点,磨来磨去,一辈子就落入了“窠臼”中……
那地痞流氓的皮肉下、杀伐决断的铁血中,泡的是一把潇潇而立的君子骨。
经年痴心妄想,一时走火入魔。
心里不痛快的时候,就假装自己很高兴,面上欢喜了,反过来也会让心里好受很多。
花好月圆、美满如璧,好像都得瞎猫碰死耗子,人间深情只有那么少的一点,
疯子拿去一些,傻子拿去一些,剩下的寥寥无几,怎么够分?
这一宿,夜河流灯,魂归故里。
虎狼在外,不敢不殚精竭虑;山河未定,也不敢轻贱其身。
世间所有愁与怨的消弭,大抵一边靠忘,一边靠将心比心吧。
原来所谓生日与节日,其实都不过是因人而起,有那么个人愿意在这么一天给他办一个小小的“仪式”,是变着法子表达“我把你放在心上”。
安康盛世也有冻死饿殍,动荡乱世也有荣华富贵,“世道”二字,理应一分为二,
“道”是人心所向,“世”就是万家灯火下的一粒米粮,城郭万里中的一块青砖。
信不信在你,度不度在我。
岂敢托荫于先辈,苟全于人后。
倘若天下安乐,我等愿渔樵耕读,江湖浪迹。
倘若盛世将倾,深渊在侧,我辈当万死以赴。
何人知我霜雪催,何人与我共一醉。
心有一隅,房子大的烦恼就只能挤在一隅中,心有四方天地,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沧海一粟。
如今这世道,一脚凉水一脚淤泥,人在其中免不了举步维艰。
走的时间长了,从里到外都是冷的。有颗还会往外淌血的心,坚持一条明知不可而为之的路不容易。
世间聪明有才者何其之多,然而一个人倘若过于聪明,便总少了几分血气,更倾向于明哲保身。
非得有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率先站出来,挑起那根梁,方能将他们聚拢到一起。
世不可避。
至此,山河依旧,四海清平。
心有天地,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,山川河海,众生万物,经常看一看别人,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。没经手照料重病垂死之人,还以为自己蹭破的油皮是重伤,没灌一口黄沙砾砾,总觉得金戈铁马只是个威风凛凛的影子,没有吃糠咽菜过,“民生多艰”不也是无病呻吟吗?
当一个人心态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,视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改头换面。
选了流血的路,通常也就流不出眼泪来了,因为一个身上就那么一点水分,总得偏重一方。
人之苦楚,在拿不在放,拿的越多,双手越满,也就越发举步维艰。
一个时代的落幕,总是另一个时代的起点。
一无所知意味着变数。
人间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看得多一些,有时候塞在你心头的那些就仿佛能变小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