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就是圣诞节。
舅妈不服老还赶cháo流的特地买了一棵圣诞树回家, 拿小彩灯装饰的漂漂亮亮, 底下摆着大小不一的礼品盒。
“念念, 起chuáng了,去学校要迟到了。”舅妈敲了敲她的房门喊。
时念念猛地从chuáng上弹坐起来,看了眼时间, 七点五十的早读课,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。
昨天忘记设闹钟了, 不知怎么就睡的这么死。
她睁开眼时手机就放在脸侧, 旁边还躺着那一张被反复折迭的有些旧的演讲稿。
昨天晚上……
时念念一边刷牙一边回想起来。
江妄那带着笑意的磁沉嗓音仿佛还在耳边——“想我了。”
时念念觉得心里痒痒的, 像被羽毛扫过,她没回想或者不想, 又静了两秒后,跟江妄说了“晚安”后便挂了电话。
时念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晚上那点冲动和勇敢过去了,醒来又觉得羞, 她往脸上拍了拍冷水,让脸颊不显得那么红。
她没敢再磨蹭,上学就要来不及,后来还是舅舅开车送她去的学校。
“舅舅再见。”
车停在校门口, 时念念说了再见扯着肩上的书包带子往教室跑。
刚跑进教学楼就看见楼梯上的江妄, 背对她懒懒散散的往上走。
时念念停了脚步,应该要打声招呼的, 可昨晚上的事又让她觉得羞赧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 跟在江妄身后又肯定会迟到。
犹豫片刻,她拉紧书包带子准备不打招呼的冲上去。
低着头经过江妄身边时闻到了他身上很好闻的皂角香,最近他身上很少会有烟味,只偶尔下课出去一趟,再回教室时会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,应该是出去抽烟了。
她脑海中胡思乱想过很多念头。
刚要再踩上一格台阶,后面就传来一股力。
书包带来竟然被拉住了……
江妄不疾不徐的把她扯到跟前:“没看见我?”
她装作无意的样子,摇了摇头:“你今天,怎么这么早?”
江妄也不拆穿她,说的随意,话里透着点坏:“昨天不是说想我么。”
时念念红了脸,支吾一阵,气恼道:“才没有。”
两人于是并肩上楼梯,江妄再自然不过的从她身上卸下书包,懒散的搭在自己肩上往上走。
刚踏进教室时上课铃就响了,老师还没来。
时念念一走进教室就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朝他们看过来,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裤子,今天出门的急,可也没穿错什么呀。
直到到座位江妄把书包给她后才反应过来。
江妄进教室时肩上还背着她那个书包,两人这样子一起来上课竟像是一起约着来上学的。
-
圣诞节在学校同学们中是个很受欢迎的节日,一整天都闹闹腾腾的,还有些人特地买了明信片贺卡,写上祝福语送人。
时念念没准备贺卡,不过倒是收到挺多的。
晚自习开始第二次元旦晚会彩排,要求可以不带妆发但要穿服装演出,时念念座位学生代表发言自然只需要穿校服就好。
不过要穿秋装校服,负责老师觉得冬装校服颜色太沉闷,显不出学生朝气,反正馆厅内开着暖气,倒不嫌冷。
元旦晚会流程在开场节目后由校长讲话,结束后就是学生代表讲话。
后台太嘈杂。
陈舒舒代表高二3班的芭蕾舞安排在第三个节目,和时念念一起站在后台聊天。
等前面主持人说“有请学生代表发言”时时念念才从一侧走上台。
如今只是彩排,底下都是各自忙碌准备一会儿上台的同学们,没什么人注意她的发言,可时念念还是有点紧张。
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,大冬天的手心都是汗。
发言不要求脱稿,拿文件夹夹着那张纸,脸藏在后面,她开口说话:“尊敬的各位领导、老师,亲爱的同学们……我是来自高二3班的时念念。”
这些话她这几天不知道练了多少遍,说出来时还仿佛能听见江妄教她念时的声音,她每说完一句就要停顿两秒,在底下听着倒也不觉得奇怪。
起初倒是说的挺好的,到后半截就越说越没底了。
其中一句话嘴巴打不过来弯,磕巴了几下。
台下站着的负责老师不清楚时念念的情况,拿起话筒皱着眉问:“怎么回事?稿子还不熟悉吗?”
时念念道了声歉,忽然视线一dàng,江妄从门口走进来。
穿过馆厅内的众人,两人遥遥在空中四目相对。
少年人高腿长,站在人群中就很显眼,有周围排练的女生看到他,悄悄跟好友指了指,复又扭头看向台上的时念念,叽叽喳喳议论一阵。
时念念蓦的沉静下来,重新开始读。
这回读的顺畅。
顺利结束,主持人重新上台,时念念小跑着从台侧跑去,差点撞上陈舒舒。
“哎哟。”陈舒舒穿着芭蕾舞裙,差点摔了,“跑这么快,去找你的江妄呀?”
学校里有不少人议论纷纷的都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,时念念不知道怎么解释,江妄自然更不会解释这种事。
陈舒舒跟她关系好,知道两人没在一起,不过还是要调侃一番过过嘴瘾。
“不是。”时念念支吾,说不出什么,最后朝她笑了笑,从一旁台阶跑下去了。
她往人群里看了一圈找到江妄。
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,长发披肩,背影杀手。
女生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子,还是比江妄矮了半个头,正仰着脑袋和他说着什么,时念念垂眸,两人的影子重迭在一起,铺在她脚尖前。
她认出来,是上次物理竞赛时遇到的那个女生,盛向晚。
盛向晚今天是特地来给江妄送圣诞节礼物的,其实她昨天平安夜也打算来,可听一中的朋友说江妄今天不在学校才作罢。
她手里提着一个浅蓝色的礼品袋,双臂直直的递过去。
江妄这人向来懒散,看上去又痞又坏,偏偏盛向晚就喜欢这样的。
他垂着眼目光淡淡的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,而后又落到后面时念念身上。
小姑娘怔愣的跟他对视,看了两秒,转过身去看台上的表演了。
江妄挑了下眉,他没伸手拿盛向晚手里的东西。
“拿回去。”他声音淡下来。
以前喜欢他追他的女生的确是多,那时候他偶尔回趟学校,课桌里都塞着几样陌生的东西,情书,或者小礼物之类的。
江妄对这个不在意,也没有不收礼物的惯例,既然送了也就送了。
可现在不一样。
他明明上回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,她还过来,还被时念念看见,江妄不是没感觉出时念念对他态度的变化,所以更忍不了让她受这份委屈。
台上已经是陈舒舒在表演。
时念念抬头看着,忽然有熟稔的味道靠过来。
江妄站在她身侧,偏头问:“去那坐会儿?”
“嗯。”时念念应了声。
她不露声色的没有显露出自己心底那点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。
她朝江妄手上看了眼,没有那个礼品袋。
于是嘴角的弧度弯了弯。
他们在看台第一排坐下。
江妄侧头看了她一会,抬起手去弄她头发。
时念念偏头想躲,结果就被人按着后颈固定住,江妄的手比平时都热,烫在后颈上。
他手掌很大,轻而易举的能把她后颈整个罩住,而后另一只手从她头发上拿下来一个小彩纸片,是刚才在台上落下的。
“躲什么啊。”江妄笑她。
时念念重新理了理头发,没说话。
他靠过去,和她肩膀碰到一起,碰了碰她的脸颊,呼吸比平时烫:“你吃醋了?”
“才没有。”她小声。
江妄往椅背上一靠,懒洋洋的将手臂从后绕过,搭在她的椅背上。
声音有点轻慢:“那你躲着我做什么,我连她那东西都没拿,你要把这都怪我头上我可太委屈了啊。”
时念念慢吞吞的:“谁怪你了。”
她目光不受控的落到看台下的盛向晚身上,她也看这她,时念念眨了眨眼,移开了。
怎么莫名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。
她正坐在一边思绪乱飘,忽然耳朵却听到灼人的话。
“诶,老子喜欢你这么久了,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亲一口啊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
她吓了跳,周围都是人,大家都在为元旦晚会做准备,江妄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给她一种白日宣yín的感觉。
江妄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,嗓子哑下去:“不给亲,抱一下行不行啊?”
时念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,这个人的脸皮……怎么可以这么厚的?
“你一个高中生,怎么能……说这样的话。”她说的一本正经。
江妄被她逗笑了,人一歪,半倚在她身上:“我本来都应该读大学了啊,怎么不能说。”
“我还是高中生。”她红着耳朵说,“我不能、能听。”
“……”
行吧。
-
晚自习结束以后江妄送时念念回家。
一路上两人都挺安静的没怎么说话,路灯下,两人的影子一短一长。
树杈上光秃秃的,风刮过有呼啸声。
“后天周六我有一个比赛,你来看吗?”江妄问。
时念念一愣:“游泳?”
他笑:“不然呢。”
“什么时候啊?”
“下午一点。”
时念念点头,说“好”,同意了。
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舅舅家,江妄把自己肩上的书包拿下来,时念念手臂往后伸进书包带子,重新背好。
“我到了。”
他“嗯”一声,停了脚步,拽了下她手腕又松开。
时念念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粉蓝色的长方形盒子,很jīng致,上面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上面有一串流畅的英文字,应该是个牌子,可时念念对这些了解不多,也不懂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他递过去。
时念念没伸手,问:“这是……什么?”
“礼物。”他偏头咳了下,“不是圣诞节吗。”
“可是我也没准备。”她有点儿不好意思。
盒子在江妄手里转了圈,他催:“你要不要?”
“要。”时念念说。
她想要。
“要的。”她又补了一句,接回来放在手心,她唇角轻轻勾起来,“谢谢。”
她笑的漂亮极了,眼睛亮晶晶的弯起来,像一轮弯月,江妄心间一动,忽然觉得要是能有这个笑,让他给什么都愿意。
只不过这样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,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:“念念?”
舅妈刚想起来早上把两盆花放在屋外晒太阳忘记拿回去了,大冬天放一晚上估计直接能冻死,结果她推门出来就看见时念念和一个高瘦帅气的男生站在一块儿。
时念念手忙脚乱的应一声,把盒子揣进口袋里,慌的都没来得及跟江妄说什么,胡乱的推了他一把就往回跑去。
“舅妈!”她跑过去,帮她抱起一盆花。
舅妈往回看了眼:“那个男生是江妄吗?”
“啊……嗯。”时念念支吾着应了。
“他送你回来啊,你们现在很熟吗?”
“不是。”时念念抱着花盆低下头,“也不是……很熟。”
风一chuī,少女清甜的声音传过来,偏偏说的还是那么混蛋的话。
也不是很熟。
江妄在原地站了会儿,轻磨了下牙,良久勾起唇,低沉的笑声漾开来。
小白眼láng。
时念念跟着舅妈一起进屋, 关门时又往江妄方向看了眼。
他还站在那, 抬起手跟她挥了挥, 时念念抿唇笑了,关上门进屋。
“听你哥哥说,你和江妄是同桌啊?”舅妈问, 一边指了指角落,“花盆放那好了。”
时念念把花盆轻轻放下了:“嗯。”
舅妈随意问:“他成绩怎么样啊?”
“挺好的, 第二名。”
这倒是没想到, 舅妈只知道江妄和许宁青关系不错, 许宁青虽然读书混,不过成绩还算在中上游, 她原以为江妄也差不多。
“这么好啊,那你们做同桌还能互相学习学习了。”
时念念“嗯”一声,心说也没怎么看到江妄学习过。
“哎,好好的小伙子, 偏是那时候那么冲动的做了那样的事,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那时候你哥哥都气的想去医院找那人,我硬是给拦住了, 问他什么原因他又不说。”舅妈又是一阵唏嘘。
时念念愣了愣。
和江妄相处的越久, 就越容易忘记他之前还坐过半年牢。
不仅是她,全班同学都是, 相处过就会发现江妄的脾气没有想象和传闻中那么bào躁易怒,也极少真的生气。
那么那次让他做出那样子的事的原因, 是什么呢?
你身上,到底还发生过什么。
“哥哥,也认识……那个人吗?”时念念问。
“嗯?进医院那个吗?”舅妈说,“不认识,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跟他说话呢,还听他问了好一会儿情况。”
时念念沉默片刻,揣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那个长方形的盒子。
“快去睡觉吧,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。”舅妈催她。
时念念走进卧室,把书包放下,没直接拆盒子,而是先洗了个澡,而后关了房间灯,只剩一盏不太光亮的夜灯,她才慢吞吞的从校服口袋里拿出那一个盒子。
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,也不习惯接受别人单方面的馈赠,可当江妄从兜里拿出这个盒子时,她呼吸都慢下来,就是想要。
想要他送的礼物。
她把被子拎到肩头,面对chuáng头跪坐着,拉开盒子时的系绳,缓缓打开。
是一条手链。
款式简单,粉金色的链子,中央有一个串饰和两个固定夹。
好漂亮。
她小心翼翼的把手链从盒子里拿起来,另一只手还在底下兜着。
她把手链戴在左手上,她皮肤白,戴这样子颜色的手链极漂亮,在小夜灯下泛着淡淡的晶莹的粉。
她看了一会儿,重新取下,放回盒子,又将盒子放到chuáng头的抽屉里,端端正正的摆好。
她不认得上面的英文是什么牌子,但也知道应该挺贵的,再怎么样,也该给人说声谢谢的。
她翻出手机,侧躺在chuáng上,找到江妄的对话框。
-手链好漂亮,谢谢你。
非常中规中矩的。
没过一会儿江妄就回复了,一连两条信息。
-要睡了么。
-现在能打电话吗,想听你声音了。
舅妈也已经回房了,时念念的房间离舅舅舅妈的房间远,哥哥大学后也不回家住。
她犹豫片刻,才回复了“好”。
下一秒手机铃声就响起,在静谧的黑夜中很突兀,她忙按了接听,把手机放到耳边。
“接这么快啊。”那头笑着说。
“就在旁边。”她说,把被子拉过头顶,藏在里面说话,声音也连带着有点闷,还做贼心虚似的刻意压着声音,“你到、到家了吗?”
“刚到。”话落,就响起开门的声音。
江妄推门进屋,公寓里空dàngdàng的,没什么人气,他倒了杯冰水喝,问,“手链戴着没。”
“没,收进去了,刚才……戴了一下。”
“拿下来gān嘛。”
“我不习惯……戴手链。”
时念念素净惯了,在好多同学偷偷在学校戴手链项链时,她从来没有戴过,也没买过,江妄送她的,是第一条,她觉得漂亮。
说完觉得不合适,她又补充,“不过很好看。”
“喜欢啊?”他很低的笑了声,声音懒散。
“嗯。”
“喜欢都买给你。”他说的随意。
“那个很贵吧,我都……没有送你、圣诞礼物。”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。
江妄:“你之前不就给了我一条了。”
时念念想了会才反应过来,江妄说的是她给他的那根头绳,她觉得臊脸,没应答,又不知道能聊什么,于是沉默下来。
她其实是想问问关于之前江妄身上发生的那件事的,可又问不出口,觉得太不礼貌。
“对了,我明天不去学校,得训练。”江妄站在阳台上,额前的碎发被chuī拂上去。
时念念说:“嗯,我要、要睡觉了。”
“行。”
她刚要挂断,又听到手机里的声音,重新放到耳边,听到江妄让她等一下。
“怎么了?”
江妄chuī着风,看着半空中悬挂起的一轮月,又想起了初遇时女孩儿那双清凌凌的眼眸,在一刹那照亮他那段黑暗荒芜的日子。
“也没什么。”他语调懒懒的,噙着笑意,“就是告诉你一声,我很喜欢你。”
她心跳漏了一拍,茫然的眨眼。
他懒洋洋的开口:“我吧,不算个好人,你听说过的传闻有大半都是真的,可我也混蛋惯了,就打算祸害你了。”
“所以你乖一点。”他缓慢的说,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似的,散漫笑道,“反正你要是喜欢别人,那人也不敢跟你在一起。”
她脸热,没拐过弯来,顺着他的意思问:“为什么?”
江妄一愣,磨了下牙,半开玩笑说:“校霸啊,怕不怕。”
她小声的“呿”了一声:“才不怕。”
“你当然不怕了。”他说,“你是我大哥,我怕你,行吧。”
他越说越坏,痞气的玩味,时念念听不得这样让人耳红心跳的话,嘟囔道:“我要睡觉了。”
“嗯,晚安。”
她都没好意思说晚安,手忙脚乱的挂掉电话。
睡意被打发的gāngān净净,她躺在chuáng上片刻,还是重新拿起手机,给江妄发了条信息。
-晚安。
电话断后江妄也没进屋,仍站在阳台上chuī风。
手机震了下,他垂眸,唇角一点点勾起来。
时念念这样gān净纯粹的灵魂对他来说是妄想,可他霸道自私,不管怎样,都不打算再放手了。
江妄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,时念念是第一个。
-
第二天江妄便没来学校,时念念反倒是松了口气。
昨天晚上那通电话,越打到最后就越奇怪了,她都不知道见了江妄要怎么面对他。
不过躲的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,周六中午许宁青便回家来了,直奔时念念卧室,他敲了两下门,在门口又等了几秒就推门进来。
“收拾好了么,我带你过去。”
时念念不知道哥哥也要去,一时间还有种被家长突然发现早恋的怔忪。
“……好了。”她站起来。
舅妈跟着探头进来:“你今儿怎么回家来了,要带念念去gān嘛?”
许宁青偏头看了时念念一眼,她悄悄对他摇了两下头。
许宁青便面不改色说:“他们学校让买什么书,我正好也要去一趟,就来接一下。”
时念念:“……”
舅妈没怀疑,“噢”一声:“那还回来吃晚饭吗?”
“再说吧。”许宁青扫了她一眼,手指指着,“这丫头瘦的就骨头了,我要不晚上带她出去吃点吧。”
“也行,我看着好像也瘦了不少。”舅妈挺心疼的说,“别带念念去你们那群人瞎玩的地方吃饭,知道吧,去正经点的地方。”
许宁青哼笑一声:“知道。”
他转头看了时念念一眼,招了招手:“走了。”
时念念跟着许宁青出家门,他车就停在外面。
许宁青上车开了空调,偏头扫了时念念眼:“小丫头长大了啊,现在还联合我一起骗你舅妈了。”
其实跟舅妈明说了也无所谓,舅妈也不会限制她,可自从自己心里发生变化以后,就总觉得心虚,更加不敢说了。
时念念当作没听见,红着耳尖看向车窗外。
“不过呢,注意点分寸啊,你今年也才17岁吧?”
时念念纠正他:“16岁。”
“噢对,你上学早,江妄都19了,哪哪都知道,男人有时候都挺不是东西的。”许宁青边开车边随意道,“别听什么都信。”
时念念看着他:“你也不是吗?”
你也不是东西吗?
“不是啊。”许宁青嗤了声,打了转向灯,坦然承认了,他挑眉:“我看着挺是东西的?”
时念念点头,她一直觉得许宁青很好。
他笑:“那你眼光不准啊。”
两人一起走进游泳馆时周围已经有很多人了,还有人驾着摄像机准备拍摄,这次比赛挺正规的,不过含金量不算高。
换作以前,江妄的实力不会参加这一类比赛,只是现在从头开始了,也要从低一层的比赛开始。
许宁青应该是来过,轻车熟路的带着时念念进了一旁的运动员准备室。
“阿妄。”他打招呼。
江妄转身,偏头看向他身后的时念念,侧了下脑袋:“来了。”
许宁青便皱眉,打了他一拳:“你看不到我?”
江妄笑了声:“我看到你gān什么。”
说的理直气壮,一点儿不害臊。
许宁青指着他,低头跟时念念说:“看到没,不是什么好东西,别上当受骗了。”
时念念觉得他们吵来吵去的样子有趣,也没把那些话放心里,扯着唇角淡淡笑了。
准备室里还有些人,应该也是一会儿要比赛的,倒是挺友好的还给他们挥手打了招呼,一屋子的男生,还有那么多人,时念念有点拘束。
江妄看出来,而且一会儿大家也该准备换衣服了,小孩子看不了这个。
“快开始了,你们先去看台吧。”江妄说。
“行。”许宁青抬起拳头,跟他撞了下,简单说:“加油。”
“嗯。”
江妄向前一步,到时念念面前。
她今天穿了自己的衣服,裹的严严实实,看起来毛茸茸一团,又小又可爱。
江妄弯下腰,伸了拳头到她面前,问:“不给我加油?”
时念念顿了顿,学着刚才许宁青和他那样子,也举起拳头,跟他轻轻撞了下。
她的拳头要比他小很多,他手细瘦骨感,磕在骨头上。
“加油。”时念念说。
-
看台上很多人,声音嘈杂,他们在第一排。
时念念从来不知道原来游泳比赛还有那么多观众,听许宁青说大半都是选手亲友团,江妄没把比赛的事跟别人说,亲友团便只有他们两个。
“太惨了。”他幸灾乐祸,慵懒倚在椅背上,“一会儿你加油喊大声点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不喊,帅哥不gān这事儿。”许宁青插科打诨的。
“哦。”时念念把脑袋转回去。
游泳池的水在灯光下照的波光粼粼,没一会儿另一侧的门打开,看台上响起一片喊声,运动员入场。
时念念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。
竟然,是脱了上衣的。
她来之前全然没想到这一层,都忘了游泳比赛当然是这样的了。
她视线飘飘忽忽的移下去,不敢看了。
随着一声发令枪,八人全部入水,坐在时念念左边的男人直接跳起来,双手喇叭状在嘴边,喊的费力起劲。
喊的是江妄的名字,激动的尾音都嘶了。
许宁青偏头看去:“您是江妄教练吧?”
他以前见过一面,只有隐约的印象。
“是是,我是,你们是他朋友啊。”教练挺激动的看过来,“难得他还带人过来看比赛啊。”
许宁青看了眼目前的泳道情况,江妄在第三,问:“他现在这状况怎么样啊?”
教练:“听力问题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,入水没入好,看后面能追回来多少吧。”
听力。
他平时都戴着助听器,让时念念经常有一种其实听力并没有受损的错觉。
教练说完,又重新看向比赛,不停给江妄喊着加油。
泳池上水花四溅,周围喧闹一片,时念念视线定定的落在第四道上,在挥舞的各色小彩旗中目光不断锁定在江妄身上。
仿佛周遭一切都虚化,只剩下他们俩。
她跟着一起喊加油。
江妄。
江妄。
许宁青还不知道怎么从后排的女生手里要了个喇叭过来,递给时念念:“拿这个喊啊。”
太夸张了。
她不要,只拿在手里,跟着教练一起喊加油。
随着一声骤然响起的欢呼,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触壁。
江妄紧跟着,第二名。
教练原本一直站着,到这会儿才坐下来,他是最清楚江妄一直以来的实力的,这个规格的比赛,换作以前,江妄一定是压倒性优势的第一。
虽说才恢复训练没多久,能达到这个水平也已经是极有天赋了,可江妄从接触游泳一直以来都是第一。
对于这样的天才型选手来说,触底反弹不是适合的方法。
“小同学,你跟他是朋友,一会儿帮我安慰一下他吧。”教练对时念念说。
“安慰?”
“嗯,这个成绩对他来说不算好,他以前是国家队看上的选手,现在重新开始压力挺大的。”
-
结束时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时候,许宁青先去取车,时念念去休息室找江妄。
少年背对她坐在椅子上,肩上搭着一条浴巾。
“江妄。”她站在门口叫他名字。
江妄回头:“嗯?”
时念念抬手捂住眼睛,转过身去:“你先把、把衣服穿好。”
他低笑,捞起旁边的短袖套上,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下:“行了,转过来吧。”
他白衣黑裤,清隽利落,看起来倒没什么失落的神色,时念念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。
“给我加油了么。”他淡淡问。
“嗯。”时念念点头,“你听见了吗?”
他指了下自己的左耳:“比赛的时候助听器取了,听不见。”
时念念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指落到他耳朵上:“现在呢?”
他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瞬:“刚戴上。”
周围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背上包走了,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“许宁青人呢。”
“外面……取车。”
江妄挑了下眉:“他还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这。”
时念念腹诽刚才来的时候哥哥才刚说你不是个东西呢。
江妄在收拾东西,时念念顿了顿,说:“刚才,你教练让我……来安慰你。”
他拎着包转过头来。
“因为你没……拿到,冠军,他怕你难过。”时念念看着他,复又小声补了一句,“但是我看你,好像、好像也没怎么难过。”
江妄说:“难过啊,我可难过了。”
时念念一愣。
他拎着包靠近,站在她面前弯下腰来,玩味勾唇:“你打算怎么安慰我啊?”
时念念没听懂他话里藏着的坏,还以为他是真难过,只是没表露出来,再想想他的耳朵,时念念就觉得更心疼了。
她上前一步,轻轻挤进了江妄的怀里。
少年浑身一僵。
时念念迟疑着抬起双手又放下,片刻后才轻轻抱住了江妄的腰,没敢用力,双臂虚虚的抱着。
她声音很轻,风一chuī就散。
“那我抱抱你,你……别难过。
小姑娘软声软气的说我抱抱你, 你不要难过的样子实在太乖太可爱, 江妄忍不住弯腰把人紧紧抱进怀里。
时念念小小一个, 被江妄抱着简直像个身上挂件,看着很搞笑。
他用力很大,时念念鼻子碰在他胸口。
抱的实在太紧了, 时念念觉得自己被勒着的腰间像着了火似的烫,她小幅度的推了他一把。
声音也闷在他怀里:“江妄, 你放开我。”
“我还难过呢。”他理直气壮。
两人在休息室磨蹭了许久, 松开时时念念脸都通红。
江妄在短袖外穿了件厚外套, 边一手拎着包,另一手搭着时念念的肩膀往外走。
许宁青已经把车开出来等在门口了, 车窗摇下来,手臂搭在窗沿上,偏头朝他们看过来:“再晚点儿可以直接改吃夜宵了。”
时念念一言不发的坐进后座,江妄也紧跟着做进去。
“……”许宁青叹了口气, “我是你们司机吗,全给我坐后面去。”
天色已经暗下来了,他们一块儿去了一家餐厅吃饭。
许宁青来这家店里吃过几次,娴熟的点了几道菜, 时间也早过了晚饭点, 上菜挺快的,没一会儿各色菜式就已经上齐了。
许宁青拿桌沿开了啤酒, 倾斜着倒了两玻璃杯,泡沫上涌, 又抬手找服务生给时念念要了一杯蓝莓汁。
饭桌上时念念都没怎么说话,都是许宁青和江妄聊几句。
她和许宁青虽从小关系不错,可没什么共同话题,也聊不到一块儿去,只低着头继续吃东西。
许宁青挑的这家店的菜很好吃,时念念吃的挺认真,直到旁边突然一阵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,一个男生拎着椅子拖到他们桌边。
“欸,这么巧啊。”站在一边的男生说。
时念念坐在一边看他们说话,从他们话里大概明白过来这人是他们以前的高中同学。
李湛把椅子往时念念旁边一拎,大剌剌的毫不介意的坐下来,一边说着“我一个人来吃的就和你们一块儿吧,热闹点”,一边朝时念念看过去。
时念念也看着他,嘴里还叼着片青菜。
李湛偏头看许宁青和江妄,挑了下眉:“这美女是谁啊,应该你们谁来向我介绍一下?”
许宁青瞥了眼江妄,简洁道:“我妹。”
原来不是女朋友,李湛便收了原本八卦的兴致,他话多,一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突,原本还算安静的饭桌上立马热闹起来。
他说了许多大学的趣事,时念念时不时还被他逗笑出声。
她笑也是温和柔软的,只勾着唇角轻笑。
李湛发现了,就更加使劲浑身解数的给她讲身边的笑话。
江妄“啧”了声,被眼前这画面弄的有点烦。
“欸妹妹的杯子怎么空了。”李湛熟稔的提起脚边的啤酒瓶,“今儿开心,果汁有什么好喝的,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啊。”
“等……”时念念抬手刚要拒绝。
话说一半,江妄突然伸手过来,直接拽着她的椅子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:“未成年喝什么酒。”
他又要来一瓶蓝莓汁,旋开瓶盖,给时念念倒了一杯,放到她面前,“喝这个。”
“不是。”李湛都惊了,看了许宁青一眼,又看江妄,食指指了指,“不是,这什么情况啊,到底谁妹。”
江妄抱着臂往椅背上一靠,八风不动,对他扬眉笑了一下。
意味分明。
李湛立马领悟,拎起酒杯往前一推,夸张道:“失敬失敬。”
时念念奇怪抬眼,没明白就这么短短几秒之间两人jiāo流了什么信息,她偏头看了眼江妄:“怎么了吗?”
江妄直接揉了把她的头发:“没事,继续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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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饭店里出来后已经挺晚了,只许宁青开了车来,李湛也没皮没脸的缠着要蹭车送回去。
车上江妄和她都坐在后排,李湛坐副驾驶座上。
她没插话,只听李湛在那不停的讲,她偏头看着车窗外飞快一闪而过的景色,路灯已经一盏盏亮起,连缀成一条光亮的直线。
忽然,垂在腿边的指尖被温热的体温触碰了一下。
时念念回过头。
江妄斜倚在一边,伸长手过来,在她指尖上捏了一下。
车厢内黑暗封闭,前座的李湛和许宁青还在聊天,他们在后座偷偷碰了碰指尖,都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暧昧感觉。
他的手指轻柔缠绕上来,摩挲过她的指甲与指腹。
很奇怪的感觉。
像触电。
时念念手指蜷缩了一下,到底是没避,抬起眼奇怪的看向江妄。
江妄收回手,从兜里摸出一块什么放到她的手心,又与她十指jiāo扣着将她的手心合拢。
少年的食指骨感分明,白皙皮肤底下青色脉络分明,现在与她亲昵的严丝合缝的jiāo扣在一起,将一切暧昧和情愫都化作不可言说的悸动。
时念念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她往外抽了下手,没抽动。
江妄歪着头倚在车窗上,好整以暇的看着她,勾了勾唇角。
她手心里攥着一块东西,触感是凉的,指根却被他温热包裹,两边完全不一样的温度。
时念念红脸,庆幸在车内看不出来。
两人坐的挺远,手却十指jiāo扣着,时念念重新看向窗外,将车窗摇下一条缝。
许宁青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:“开窗gān嘛。”
“热。”
许宁青笑了声,抬手把热空调给关了:“大冬天的还热。”
先送时念念回家,许宁青把车开到家门口。
她回到卧室后才摊开一直紧握着的手,那块早就被体温捂热了的奖牌出现在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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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旦晚会办的很隆重,好几次彩排下来时念念都能说的不错。
舞台后台人来人往,大家都换上了舞台服装,还有不少人坐在镜子前化妆。
时念念刚刚化完,很淡的一个妆,她皮肤细白光滑,只抹了一层很轻薄的粉底,一点点唇彩,睫毛也夹过,被睫毛膏拉的细长卷翘。
陈舒舒换好了芭蕾舞服,还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化妆,挂了电话后扭头:“念念!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个外卖啊,我还没化完走不开。”
“好。”
时念念起身往校门口走。
刚走到校门口,就看见几个男生从车上下来,很眼熟的车,时念念看了看,认出来是许宁青的车。
下来的两个人是范孟明,和前几天晚上遇见的李湛。
两人下车后,许宁青才慢吞吞的下车,走在最后。
范孟明最先看到时念念,挺激动的扬起手挥了挥:“诶!妹妹!你怎么还出来迎我们啊?”
许宁青嗤笑:“谁理你啊。”他偏了偏头,问,“晚会快开始了么。”
“还有半、半小时。”时念念说,“我来拿外卖。”
她跑去另一边,学习的外卖送到后都是放在那里的,时念念找到陈舒舒的那一个,拎在手里,跟许宁青一群人往学校里走。
刚走过教学楼和艺术馆的分叉路口,便看见江妄从里面走出来,一双长腿扎眼。
江妄看向他们,停了脚步: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
李湛开玩笑:“知名校友啊咱们。”
时念念看了眼手表,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,她跟许宁青说了声便抱着外卖往晚会会场跑去。
“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!饿死我了!”陈舒舒看到外卖眼睛就亮了,又抬头,“诶念念,你一起吃吧?”
她笑着摇摇头:“我……吃过了。”
没多停留,她便拿着演讲稿出去外面走廊,后台忙碌嘈杂,这里安静些。
她打开演讲纸,面对墙壁,额头抵着墙,一个字一个字做最后练习。
忽然,鼻间缠绕过一丝熟稔的味道。
她似有所感,偏过头,嘴唇差点擦过江妄的侧脸。
她往后退了半步,仰头看他:“你怎么……过来了?”
晚会这天不要求穿校服,江妄穿了件黑色外套,整个人被走廊上昏暗的灯光拢进去,勾勒出虚化的身影。
江妄抬起手,食指指尖在她脸颊上戳了下,正好是梨涡凹陷的位置,他哑声问:“化妆了?”
她忽的觉得害臊,轻点头:“化了……一点点。”
他指服擦过她嘴唇,留下一道淡淡的颜色,暧昧不明的:“还涂了口红。”
“不是,唇彩。”时念念解释。
他笑:“有什么不一样么。”
“我也……不知道。”
江妄伸手牵住她垂在一边的两根手指,捏了一下:“加油啊。”
她轻笑,弯起唇,眼角也耷拉下来,狗狗眼似的:“谢谢你。”
两弯眼看的人心里发痒。
江妄舔唇,喉结上次一滑,别开视线在她头顶拍了一下:“结束以后就过来找我,我和许宁青他们在一块,右边观众席最后一排。”
她乖乖点头,说“好”。
很快晚会就正式开始,主持人上台,时念念过去候场,校长讲话结束就是她。
临上场前她回头看了眼,江妄仍站在原地,一片黑暗中,冲她抬起手挥了下。
“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时念念发言。”主持人说。
时念念飞快的回过头,深吸了口气,拿着话筒上台。
“尊敬的领导、老师,亲爱的同学们……”
少女声音缓而稳,听着很舒服,她穿着件秋装的薄校服,被头顶打下来的灯映照的光芒照耀。
底下黑压压一片人,时念念qiáng迫自己不去注意底下的动静,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演讲稿上,她鲜少这样站在人前,尽管彩排过好多次也觉得有点不自然。
“谢谢大家。”时念念终于说完最后四个字,松了口气,朝台上鞠躬。
与此同时,是从观众席后排突然爆发出来的欢呼声。
“时妹厉害!!!”
她闻声抬头。
就看见黑漆漆的后排观众席上亮着一个灯牌,上面写着“时妹”两个字,后面是牛和啤酒的图案。
时妹牛批。
天啊……
这些人……
大家听到动静也纷纷扭头看去,爆发出一片笑声与议论声。
灯牌的光映出一圈毛茸茸的光线边缘,还能看清举着灯牌看上去异常兴奋的范孟明,以及旁边坐的懒散的江妄的侧脸。
“……”
时念念很快从旁边台阶跑下来。
每个班都有专属的观看座位,时念念先跑去班上找姜灵,大家还在为刚才的灯牌议论纷纷。
“你哥哥安排的啊。”姜灵抓着她手臂小声询问,“也太酷了吧,我本来还以为是江妄呢。”
时念念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,方才在门口见到他们也没见那块灯牌,而许宁青和江妄的性子又不像会想出这主意的人。
“我先去……找我哥哥一趟。”时念念说。
姜灵摆手:“去吧去吧。”
她刚直起身,又被姜灵拽回去,用更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:“你和江妄注意一点噢,他爸爸在呢,别被发现了。”
时念念一愣。
“你刚才没听见啊。”姜灵指给她看,“就第一排中间那个,刚才主持人把那一排人一个个介绍过来的呢。”
对于江妄父亲,时念念最先想到的是之前撞破的他打江妄的那次,而后才想起来他还是学校的校董之一。
她顺着姜灵指的方向看过去,男人西装革履端坐在那,看不出来任何bào力的迹象。
时念念收回目光,直起身朝后排走。
学校馆厅很大,后排没有坐满,范孟明翘着腿抱着灯牌,笑着跟时念念打招呼:“诶,妹妹,怎么样,喜欢不?”
“……”时念念只好点头,说了声谢谢。
江妄朝她招手:“过来坐。”
时念念朝许宁青看了眼,他正低着头和李湛玩游戏,挺专注的,她抬脚朝江妄走过去,局促的坐在他旁边的座位。
脚边不少吃的,还有易拉罐罐子,应该都是刚才大家吃的。
许宁青他们几人都在玩游戏,时念念不知道说什么,只专心看着台上的节目,直到肩膀上突然压下一个重量。
她偏过头。
江妄把外套披在她肩头,有很清冽的味道。
时念念心口一软:“你不冷吗?”
他指间拎了一个易拉罐,手腕垂着,懒散的半倚在她身上,说话也是懒洋洋的:“不冷啊。”
“其实……我也不冷。”
江妄“哦”一声,漫不经心:“那你还我啊。”
时念念沉默片刻,咬了下唇,像鼓起很足的勇气,说:“不要。
江妄一愣,歪头看她,小姑娘连余光都没施舍她半点,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,他笑了声,靠过去一点,碰上她肩膀。
偏头凑到她耳边: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。”
耳朵尖被灼热的气息弄的发烫。
“没、没有!”她心下一急,两个字都说的磕巴,抿着唇又欲盖弥彰的补充,“才没有。”
江妄拖着长音,尾调微微上翘:“没有啊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又拒绝我?”
什么跟什么啊。
时念念不说话了。
没过一会儿,另一边几人纷纷起身,许宁青微附身,告诉时念念说他们要去找一趟蔡育才,这也是他们几人高中时的班主任。
范孟明问江妄:“你去吗阿妄。”
江妄抬眼:“我去gān嘛。”
他天天学校里都能见到蔡育才。
几人走后后排就只剩下他们两人,安静许多,那块灯牌反扣在椅子上,映出边缘一圈光亮。
江妄清瘦的下巴仰着,目光是淡的,偶尔抬起手里的啤酒罐喝一口。
时念念盯着易拉罐上的字样看了会儿,问:“这个……是酒?”
“嗯。”
这还在学校里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