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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探春兴利除积弊(第十六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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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年节刚过,凤姐便因操劳过度小产了。府中事务没人管理,王夫人便命李纨和探春两人共同处理,并请来宝钗帮忙。下人们以为李纨厚道,而探春只是个没出阁的小姐,因此都不在意,比凤姐在时懒散了许多。谁知几件事下来,发现探春的精明处一点儿都不输凤姐, 只是性格和顺而已,这才有所收敛。

这一天,李纨和探春正在议事厅喝茶,下人进来禀报,说赵姨娘的兄弟去世了,问应该给多少银子。探春查了旧账,按例给了二十两。下人领命去了。这边,探春和李纨正在说话,忽见赵姨娘闯了进来,两个人忙起身让座。赵姨娘怒气冲冲地坐下,说道:“我在这屋里熬油似的熬到这么大年纪,如今你舅舅死了,多给个二三十两银子 ,难道就不成了?”说着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。

探春道:“原来是为这个。姨娘请看。”说着拿起账本,“我只不过是按照祖宗的旧规矩办事。依我说,姨娘还是安生些吧,何苦操这个心?太太满心疼我,只因姨娘每每生事,几次寒心。我但凡是个男人,早就出去了,立一番事业。”一面说,一面抽抽搭搭地哭起来。

众人正在解劝,平儿走进来,说:“二奶奶说,赵姨奶奶的兄弟没了,按旧例只赏二十两。如今姑娘裁夺着,再添一些也可以。”探春道:“好好儿的添什么?你主子倒乖巧,叫我开了先例,她做好人!你回去告诉她,我可不敢拿着太太的钱做人情。等她好了,爱怎么添就怎么添!”

平儿答应着回去了,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凤姐。凤姐笑着说:“好个三姑娘,我真没看错!这一大家子,宝玉不是这里头的人,大奶奶是个佛爷,二姑娘更不中用,四姑娘还小,只有这个三姑娘,事事明白,只不过言语谨慎,更何况她比我知书识字,更厉害一层。如今,她要整治家务,必定先从我开始。你可千万别分辨,对她越恭敬越好。”平儿一一答应了,又返回园子里。

这边,探春正和李纨、宝钗议论家务。见平儿进来,探春命她在脚凳上坐了,说道:“我正有事儿要问你,除我们每个人有二两的月银外,丫头们又另外有月钱。可前儿有人回,说每个月我们用的头油粉钱有二两,这就重了。事虽小,钱也有限,但看起来却不妥当。我想着不如把买办每月的二两裁了。这是第一件儿。第二件,我年里去赖大家,听他家的姑娘说,他们将家里的园子包给了下人,每年除去姑娘们戴的花儿,吃的笋米鱼虾之外,还有二百两银子的获利。如今咱们这个园子足有他家的两个大,加一倍算,一年就有四百两银子的利钱,但要是也包出去生利息,倒显得小气,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做的事儿。因而我想着,不如从咱们园子中找几个可靠的老妈妈,派她们收拾料理。一则园子有了人管理,不至于辜负这些好东西,二则下人们也能有些收入,三来也省了花匠、打扫人的费用!“李纨等人听了,都笑着说:”这个主意好。“于是,众人商议着,挑了几个本分的老婆子,把包园子的事儿给她们说了。

那些婆子自然高兴。这个说把那片竹子交给我,除了家里吃的笋,还可以交些钱粮。那个说把那片稻田交给我,一年大小鸟雀的粮食,就不用动用府中的钱了。不一会儿,整个园子都分配出去了,众人又说了些闲话,这才各自散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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