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贞款款现身,仪态万千,什么事也没发生过。
“白姑娘今天我来迟了。”
她若无其事地问:
“呀?一阵急雨把硫磺都冲走了?”
“这里有蛇吗?”
“防患未然,小青,你去着人明天再来撒一遍吧。”
我不情不愿:
“吃过酒菜再去吧——你不用我做媒?”
“先做正经事。”她有心把我支开,“许相公这儿有我。”
没辙。
我只得无奈地离场。
先缓步,后急走,再飞窜,直追道士去。
你以为我不知你干什么勾当么?——“说来话长了……”素贞一定微笑着,就着炉火,替许仙把湿衣烘干。
“我俩刚搬至不久,家中没有男人,很不安全,怕被坏人打主意,遂制造流言,说屋子里有蛇,还特地请了道士来捉妖呢。”
她那么荏弱、风情,却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似的,谁不生同情,企图保护。
就趁着许仙心摇神荡之际,她必然伺机碰碰他这老实人的手:
“相公,这几样小菜味道如何?”
“很好呀。”
“这都是我亲手做的。”
妩媚地为他布菜、举杯劝饮,把心事悠悠套问。
酒不醉人,女人施展浑身解数,男人根本招架乏力。
“真不劳你玉手。”
她又再强调:
“说来,也是因着家中没有男人,所以多请一个下人也不大放心。相公——”
三脚的金兽香炉,飘出袅袅轻烟,像一根颤动着的心弦。
竹树的影儿在纱窗外点着头。
素贞蓦地抓住他的手。
他讪讪地,没话找话说,还是老套:
“我……我是来取回那伞的。”
“唏!”她恨恨。
脸上还是娇羞万状:
“那伞,索性搁在我这儿吧?相公,我漂泊孤零,只求一位知心人,天天吃我烧的好菜——”
“我……”
素贞见他沉吟,生怕他不肯。正色道:“相公,我之所以作此选择,主要是家中还有一点资产,并不贪慕升官发财,而且阅人之中,但凡甜言蜜语无事殷勤的,都不是心中所要。像相公那样,自食其力,沉静寡言,我才喜欢。”
我向空中暴喝一声:
“无耻!”
追上那臭道士臭道童了。
不知骂的是谁?——是骂家中那一对,抑目下这三名?
“你们干些什么勾当?”
瞎眼的道士戛然止步,翻起白眼,竖起耳朵,决意跟我耗上了。
在桥边,走水道,他狂摇银铃念咒语,哪里是我手脚?
三个人咕咚咕咚地全被我扔下水中去。小惩大诫。
老实说,若不是我记挂姊姊与那男人不知进展如何,还真的一直玩下去。
他俩入如今怎么样?
神仙下了凡,不也是凡人吗?凡人结得神仙眷属,自己也成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