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/ 郑芬

胜者为王败者如贼。从来只有给胜利者送桂冠唱颂歌的，哪里有为失败者献上礼赞的呢？

换个现实一点、通俗一点的例子，记得跳水皇后郭晶晶、羽毛球冠军林丹的人很多很多，记得那个在亚特兰大跌伤致残、至今仍坐在轮椅上的桑兰的人，可就不多了。

广播有声，报纸有字，电视有影，各类的明星、名人总是活得潇洒，不乏鲜花、掌声和拥趸。每每在这当儿，我总是在犹疑、恍惚，总想试图越过团团笑影、阵阵声浪，寻找到成功者身后的那些无数的失败者，哪怕去听一听他们曾经有过的梦幻或者酸楚的呻吟。

可是，茫茫人海，惟见波涛。连房地产广告，也称“此为成功者至尊的选择”。失败者们，你们在哪里呢？

他们就在人生的舞台下，隐身于默默的看客之中。也许，是运动场中日复一日枯燥的“陪练者”；也许，是惊悚片中不拿生命当一码事、冲着飞车而上的“替身演员”：也许，是你，是我，是他……在姹紫嫣红的百花园里，他们是极不起眼的满天星小野菊；在身价百倍的园林嘉木旁边，他们是荒郊的一棵棵野树，一任春去冬来，沉寂无言。失败者，就在长久的仿佛无休止的清冷中无声地抗击着，独尝着难言的苦痛，执蓍地守护着那份真诚和梦想。

辉煌和黯淡、成功和失败，楚河汉界，鸿沟鲜明。让我们一起去祈祷上苍吧，怪不得新年的贺卡上，印得最多的好话就是“心想事成”！

茫茫尘世，悠悠岁月，有几多的丰碑？又有几多的豪杰？几十年匆匆光阴，谁又能预知在一番奋斗之后，便可以“钟鼓鸣之，乾坤定矣”，成为到达胜利领奖台上的少数“风范王者”？成功者，如凤毛麟角；失败者，如过江之鲫。这是哲学上的定数，是数学上的概率。这是我们无法避免又难以说清的一个人生困惑。

即便是诸葛亮，从某个意义上讲，他也是一个失败者。六出祁山，他哪一次不是不倦地跌扑在跋涉的路上，将冷静的微笑，拱手送给对手司马懿？而“出师未捷身先死”的他，到头来也还是“星殒云消”，魂断行军山。只留得，一席隆中对，两篇出师表！

面对永难攀越的山外山，永无止境的未知数，我们究竟是成功者，抑或是失败者？即以地球资源枯竭的悲观论者的角度来看，人类或有寂灭的一天，即所谓“地球末日”。而对于乐观主义者而言，宇宙永存，未知长在，所谓成功与失败，花环与荆棘，只不过是一个镍币的两面罢了。比如说，石油资源的日渐枯竭，先是引发了对植物油料的开发，如向日葵和玉米油等代替石油的方案曾获得好评，然后，终因“一利生而一弊起”而渐次作罢——因为，地球上本来面积无多的耕地已经导致粮食危机，若是“植物石油”又再与粮食作物争耕地，实在不合算。你看，美国和中国的科学家们，近年又在页岩油源的开发上屡唱凯歌，形势极其喜人。这就是我们人类本身，战胜大苦大难又超越困境苦境的奋斗精神，这就是生命的意义。

生活中那些不计成败、不问收获却依然上下求索的真的猛士，不管成功还是失败，他们都是在竭尽心力地去创造人生。较之于成功者的花环，失败者的落寞羚寂更让人肃然起敬。一个人，只要他用心地挥洒、真诚地奋斗过，不管他是丰碑还是芥末，是大江还是小溪，生命同样辉煌，人生同样值得讴歌。